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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辱母、油炸师尊
当余缺等人乘着鬼车，激情又忐忑的驶向城外时。</p>
县学外面的大门前，两科考试过后，人群已经稀疏许多。</p>
考生们一个个骂骂咧咧、痛呼惨叫的从里面走出，外面围观的人群商贩们，就像是看了最后一场猴戏般，爆出喝彩，然后一哄而散。</p>
最后该回家的回家，该去吃酒的吃酒，该去医馆的去医馆，该去火葬场的去火葬场。</p>
方木莲拢着袖袍，扎着脑袋，他靠在一处墙壁前，用脚不断的踢着地上的石子，时不时的抬眼看几下县学的大门口。</p>
一直等到武考的人数完全走出，县学吱呀的将大门合上，方木莲麻木的脸上，方才又有了神色的变化。</p>
关上大门，代表的便是第三关的考试，至少也会持续到天明时分，多搞两三日也是大有可能。</p>
这下子，外面还在逗留的人，都可以彻底散掉了。</p>
“走走，吃茶去！”</p>
仅有一些确定有亲友进了第三关的人，还热烘烘的逗留在原地。</p>
但他们也不再是在县学门口等待，而是三五成群，喜滋滋的走入路边小摊小贩、茶酒馆当中，期待无比的等着。</p>
“哈哈！老哥你真有福气，一儿一女都进了第三关，这下子，肯定有人能榜上有名！”</p>
而方木莲的眼神灰暗，他也像是一条落水狗般，身子抖的从角落里面钻出，不知去向的走在大街。</p>
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时，现自己去的方向正是回家的方向。</p>
意识到这点，方木莲心间惶恐，他连忙又扎着脑袋，调转方向，往其他地方走去。</p>
可是走了一圈，他好似遇见了鬼打墙一般，又走回了原地。</p>
意识到自己实在没有去处的方木莲，下意识的就想起了更加不想要去的郑老黑鬼店。</p>
面上露出纠结、甚至是狰狞，他终归还是避开了回家，不想见着娘亲，朝着郑老黑鬼店走去。</p>
一路走走停停，路上遇见了深夜鬼车，方木莲也没有选择登上，硬是靠着自己的双腿，走到了鬼店门口。</p>
两只灯笼怪悬在鬼店门上，今夜无客，它们瞌睡般眯着眼睛。</p>
当方木莲走至门槛前时，两只灯笼怪抬起眼皮，瞄了方木莲一眼，然后舌头都懒得吐，就任由他进去了。</p>
不知为何，方木莲开门关门，全都是蹑手蹑脚了，压根不像往常那边利索、勤快。他现在只是想要找个藏身之所，窝上一窝，可不想让郑老黑现他来上工了。</p>
只是窸窸窣窣间，方木莲走到前堂，耳朵中忽然听见了阵阵的呻吟声。</p>
“你个贱人！说，你贱不贱！”</p>
还有那郑老黑痛快的叱骂声，这厮嘴里好似吃屎了一般，喋喋不休，另外有阵阵哭诉的声音响起。</p>
一听这动静，方木莲便知道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，郑师傅正在降服女妖精呢。</p>
他的手脚更加蹑手蹑脚了，溜溜的穿过前堂，要往自己的后院走去。</p>
可是当走到柜台旁边时，他不知为何，隐隐有所察觉，其脚步停顿，没有一溜烟的就窜过去。</p>
而这时候，一道身子也从柜台下面爬起来，对方趴在柜台上，面色颦蹙而痛苦。</p>
女子口中抽泣：“奴家是贱人，是贱人……啊，木莲！”</p>
那正在被郑师傅降服的女妖精，猛地一抬头，看见了顿在原地的方木莲，口中当即尖叫出声。</p>
郑老黑操持着矮小五短的身子，像是个不倒翁般，在柜台后面摇摇晃晃的，行为举止猥琐至极。</p>
他听见了女妖精的大喝，口中哈哈大笑：“叫的好！多叫……”</p>
“你你！”郑老黑一抬眼，也猛地一愣，瞧见了怔在原地的方木莲。</p>
但这厮定了定身子，黑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，丝毫局促没有，反而口中惊疑质问：
“你这家伙，这早就从县考那边回来了……第二科都没考上？”</p>
对于方木莲的返回，郑老黑似乎极为诧异，比方木莲的娘亲还要诧异。</p>
但也仅仅诧异了一会儿，他就猛地一挺身子，劈头盖脸的呵斥方木莲：“狗东西，滚回后院去！”</p>
对方身下的女子，则是尖叫过后，浑身颤，将头埋在了黑中。</p>
女子哆哆嗦嗦的还想要捡起旁边的衣服，但是被郑老黑捏住了脖颈，挣扎不得。</p>
郑老黑喘着粗气，伏在女子耳后，亢奋的低声道：
“好乖乖，你也不想你的宝贝儿子，辞工吧。”</p>
方木莲瞪大了眼睛，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步，下意识的后退。</p>
他往日里想尽办法都要多多逗留的鬼店前堂，此刻在他眼中，变成了恶鬼狰狞、咆哮低语的鬼窟，让他遍体生寒、不知所措。</p>
最后。</p>
他仿佛梦游了般，压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、又是如何从前堂走出，来到了后院，并蹲坐在油锅之前。</p>
遍体生寒间，方木莲痴愣愣的，又不知不觉间爬到锅底，就在后院升起一阵火来。</p>
他藏在底下的炉灶前，借着猛火取暖，但身子依旧是哆哆嗦嗦不停。</p>
只要一闭上眼睛，方木莲的眼前便会出现那黑乎乎、白花花，重叠在一起惊悚画面。</p>
他面色痛苦，嘴角僵，终于哀嚎出声：“娘、娘，我对不起你！”</p>
这下子，方木莲总算是明白。</p>
为何最近几年，自家的娘亲时不时的就前来看他，但又总是看不见人影。</p>
和从前相比，娘亲近些年也经常就会卧病在床上，但又不知是什么病，只藏在屋中一两日便好。</p>
他还以为是娘亲做工辛苦，累的。</p>
恰好在娘亲生病时，那郑老黑在鬼店中，不说态度对他有多好，但总不会再过于刻薄和找茬。</p>
后来很有几次，方木莲甚至还大逆不道的想过，若是娘亲多生几场怪病，多在家中躺躺，他是否也能多有点清闲的日子。</p>
如今回想起这些种种，方木莲身上的寒意更重，浑身抖，连柴火都捏不住。</p>
他麻木的自语：“我该知道的、我早该知道的……”</p>
望着灶中的烈火，他的声音从低变高，从自怨自艾，变得恨意满满，不仅怨恨自己，甚至恼羞的怨恨起了自家娘亲，脸色也犹如炉火般扭曲，分外怪异。</p>
又想起县考中的种种，方木莲目中绝望。</p>
他直视着炉火，不自觉的越靠近，炉中的火焰时不时就噗噗飞出，舔在他的脸上。</p>
火焰烧焦了他的头，打黑了他的脸颊，火辣辣。</p>
但他丝毫不觉得疼痛，反而犹如飞蛾扑火般，距离炉火越来越近。</p>
此刻方木莲目中亮，红通通的，有火在烧。</p>
他感觉自己只需要往前一跌，咬住牙，不开口，自己此生的种种痛苦，就能一下子全部享完，以后再也不会有痛苦了。</p>
他更不用再去面对自家的娘亲、搭理那恶心的郑老黑。</p>
但是忽然，当方木莲即将钻入火中时，他的耳边响起了抽噎的呼唤声：“木莲、木莲！”</p>
那声音和猫叫一般，颤颤巍巍的，是他从未听过的语气，但就是他娘亲的声音。</p>
方木莲迟疑的回头，他像狗一般趴在灶口，愣愣的回头看向身后。只是他不敢上前去应声，任由那声音叫唤了他十来声，他就是不敢出去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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